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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觀察文字稿-3•15在行動：愛眼還是害眼？慈善還是假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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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愛眼工程借慈善旗號斂財，其惡劣行徑究竟傷害了什么？不高明騙局為何能夠大行其道？《今日觀察》正在評論。
主持人（王小丫）：大家好！這里是正在為您播出的《今日觀察》。帶著慈善的面具，借著愛眼的名義，實際上是賣眼鏡來騙取錢財，而且劣質的眼鏡傷害了很多孩子的視力。這是幾天前3·15晚會曝光的全國愛眼工程組委會在許多地方所做的勾當。為何愛眼工程變成了害眼工程？如此大規模地掛羊頭賣狗肉，為何能夠一路暢通？是哪些環節出現了缺位？事件曝光之后，后續的處理情況怎樣？還有多少類似的事件需要我們進一步關注和反思？今天我們將就此展開討論。今天演播室的兩位評論員，一位是霍德明，另外一位是劉戈。首先我們要來看一看愛眼工程事件的最新的進展。
解說：3月16號一早，記者來到三億康總部，玉田縣工商局執法人員隨后趕到，執法人員查封了無照經營的三億康總部，對三億康公司涉嫌三無產品的鏡片和眼保儀等產品進行了封存，對于店內的中華學生愛眼工程標志和大樓外的三億康標志進行了拆除。
張德安（玉田縣工商局副局長）：針對中央電視臺3·15晚會披露的，劉金順涉嫌欺詐消費者的事實，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所謂的中華學生愛眼工程促進會子虛烏有，那么與此相關的一系列經營活動也涉嫌違法。
解說：中華學生愛眼工程最早進行活動的地方就是河北省玉田縣，這里的兩個眼鏡店被三億康稱為示范店，所謂的慈善營銷模式就是從這里推廣到全國其他的加盟店，就在三億康公司所屬的劉金順眼鏡店的大門口，還掛著兩塊由玉田縣教育局頒發的牌匾，那么這個虛構的中華學生愛眼工程，是如何通過教育部門走進學校的呢？
楊乃武（玉田縣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就當時來講，因為有愛眼工程，包括它的秘書長，有關的領導都在出席這事，也覺得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是為了學生，保護學生視力，這個確實是一件好事。現在看到這些文件，感覺著，我們感覺著我們整個教育系統，我們的教師、學生受到了一個很大的蒙蔽，但是也沒有預感到他這種慈善活動背后隱藏了這么大的商業行為。
解說：在三億康的眼鏡店外，記者遇到了曾經購買過三億康眼鏡的學生。
記者：當時你花了多少錢？
玉田縣中學生：1500多。這成本只有幾十塊，收我一千多，這差價也太大了，近視的程度比以前深了，漲了一百多，他說要是別的眼鏡店，漲得比這還快。
解說：玉田縣教育局相關負責人表示，他們在著手采取措施，避免學生今后再受蒙騙。
主持人：其實對于大家來說，這個騙術應該說是非常非常不高明的，但是讓這么多人都真的是上了當了，這是什么環節的缺失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劉戈（財經頻道評論員）：其實劉金順這個人現在他做了這么多努力，達到了一個什么目的呢？達到了進入校園的目的，所以剛才片子里面教育局局長說的話，我們以后要加強對于教師和學生的培訓和教育，我覺得這個說法是欠妥的。首先如果沒有教育局的這道關口打開，劉金順就不可能進去，而且是在一個縣里頭，當他以慈善的名義來和教育局來談這件事情的時候，那你其實是應該履行一個，去打聽一下他是不是，他的老底到底是什么，這個慈善到底它的實質的內涵是什么？它背后的這個組織到底什么樣一個組織？其實這些東西，你從網上公開的很多東西通過一個分析就能了解到，你包括比如說劉金順這個人，他把這一塊慈善名義的這塊牌子玩的很嫻熟，那么讓很多的教育機構最后對他放行，但是這個放行，雖然可以說這些教育局也好，這些學校也是受害者，但是我們真的得說，這些機構沒有很好的承擔一個，對這樣的一個騙子機構進行一個鑒別的工作，所以工作上是有失職的。
主持人：也就是說某些教育機構是有責任的，霍教授？
霍德明（財經頻道評論員）：對這個事我的看法是這樣，現在老百姓都很聰明，你沒有一些特殊的營銷的手段的話你是蒙不了他的，問題就出在慈善這兩個詞，慈善跟這個三億康公司有什么關系？三億康我看到它不會想到慈善，另外這個愛眼工程，照理說愛眼也說不上慈善，但是真正看到慈善的是，愛心捐贈卡，那個就是慈善有關系了，所以它是一個特殊的營銷手段而已。包括劉金順自己也講，他是用慈善這個名義大概做營銷之實吧，當然了，我覺得在事后我們追究這件事情的話，可能不能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慈善，我們很多看到了慈善機構做這個，做那個，社會上很多人討論，但是我覺得這里初步的判斷，他是利用慈善，甚至只有那個愛心捐贈我覺得才跟慈善有關系，其它沒有大關系的，用這種特殊的營銷手段達到他的目的了。
主持人：其實也就是說，這種慈善的名目是騙取了大家對他的信任。好，看看大家怎么說的，今天有朋友也是非常的憤怒，“伴月聞濤”他說，重塑慈善事業唯有盡可能的公開從業者的信息，內容越詳盡越細致，那么才能越透明，受社會監督的程度才會越高，可信度才能越高。我們寧可為真實的慈善多付出，也不愿意從這個偽慈善當中獲得所謂的收益。其實我覺得他說的特別的正確。在3o15晚會曝光了這個眼鏡之后，有關方面他們也做了一些回應，具體的回應會是怎樣的呢？我們來看看接下來的這個短片。
解說：記者在節目播出后第一時間趕到了三億康和中華愛眼工程的實際所在地，河北省玉田縣，電話聯系上了電話學生愛眼工程的理事長劉金順。
記者：用中華愛眼工程這樣一個慈善營銷的方式，你覺得合適嗎？
劉金順（中華學生愛眼工程理事長）：宣傳材料有些不是我們自己的，我都搞不清楚是誰提出來的。
解說：與此相反的是，在此前的暗訪中，劉金順曾說出過這樣的話。
劉金順：慈善營銷是我提出來的。
解說：而關于節目中提到的中華學生愛眼工程只是一個在香港注冊的私人公司，劉金順也矢口否認。
劉金順：我這個不是香港的，我們是一個掛靠單位，是世界華商聯合會掛靠的。
記者：你這個三億康公司本來在北京是被注銷了的，仍然在用這個公司在經營。
劉金順：我們沒有經營的，我們一年多了沒有一個新加盟店。
解說：然而就在三個月前，2011年12月23號，三億康公司還在簽訂著這樣的銷售合同。此外，對于節目中曝出的其他事實，劉金順也都予以否認。
記者：一年下來可以賺到500萬，那是靠什么盈利呢？
劉金順：不可能，50萬可以賺，500萬那不可能的事，從來沒有這么說過啊。
解說：而在節目曝光之前，劉金順曾這樣宣稱。
劉金順：只要你舍得，百分百讓你賺大錢，玉田那個店，以前五六十萬，現在去年做到了五百多萬。
主持人：聽了剛才這個廠商的一些辯解之后，可能大家有一個非常深的一個質問，就是說為什么，什么事裹上一個慈善的包裝，一個招牌這就變成了一張王牌了？
劉戈：因為到最后，他就是，他把兩件事情結合起來，一件事是什么呢？慈善營銷所謂的，另外一個是連鎖經營，然后就形成了自己特殊的一個商業模式，最后就能達到立足玉田，放眼全國的這樣的一個商業模式。所以，你看這個過程當中，現在社會上很多這樣的一些機構，就在做這樣的一個事情，通過這種暗示，通過大人物，通過名人，通過一些機構的互相之間的給一些，讓大家最后，真正的消費者最后放松了警惕。
主持人：其實在這個過程當中，你很難說就是那些所謂的名人或者是什么，他們是不是也被慈善這個王牌給蒙蔽了？
劉戈：也可能被忽悠進去的。
霍德明：非常有可能，我剛才講過了，它是一個特殊營銷手段，營銷學上面，人事時地物，你算一下，有沒有人？劉金順，這小子膽子大。
劉戈：對。
霍德明：事呢，愛眼工程，誰能說它是錯的事呢？時間，我查了一下2008年9月份以后，時間大概也對了，地方，非常重要是在玉田縣，河北省的玉田縣，它絕對不是北京，上海這個大地方。
劉戈：他推廣也是往其他的縣級城市里頭推廣。
霍德明：這個地方是他最熟的地方，當然最簡單的物，眼鏡，中國小孩子哪個是不用眼鏡？不戴眼鏡？所以人事時地物都湊齊了以后，他還需要有一個攻什么關呢？教育局這個關，你到劉金順這個眼鏡店去看，教育局還給他頒了一個匾呢。
劉戈：對。
霍德明：所以就像劉戈剛才講的，它還是需要有個突破，突破肯定是一個權威性的一個認證，他一旦能夠剛剛開始突破這一點的話，那再接下來就到其它的地方去了，最后可能就到上海，北京，像這種一線城市來，所以我覺得這是一種特殊營銷手段的一個騙術。
劉戈：劉金順他知道這是一個高達3億人的一個巨大的市場，所以他最后找到了一個最終的捷徑，他找到了商業模式，也就是說掛一個慈善的這樣一個名頭，通過教育部門給他背書進入到學校里頭，這是一條捷徑，最后他找到了，也實施了。
主持人：其實這個是雙重的一種傷害，一方面是對于那些獻愛心的人的一種不信任和一種傷害，另外一個是對這些孩子們眼睛的一個傷害，那么怎么樣去掉這些慈善的包裝？給慈善一個本來的潔凈的面目呢？稍候繼續我們今天的評論。
解說：打擊假公益，為真慈善保駕護航，愛眼工程后續處理又會怎么樣？如何防范此類騙局不再出現？《今日觀察》正在評論。
主持人：好，歡迎各位繼續收看，我們今天關注的是三億康愛眼工程的這個假慈善事件。一旦我們看見慈善被冠以華麗的，虛假的外表之后，它對公眾的傷害力是極其大的，那么同樣呢，慈善也再次面對著公眾的挑戰和質疑，那么慈善應該怎樣做？到底又應該怎樣管？這在國外都有哪些經驗呢？我們現在通過一個短片來了解一下。
解說：在美國，做慈善有嚴格的程序，約束慈善機構及其成員的標準和規則相對完善，尤其是一些資助項目申請，撥付款項和運營費用的預算等，管理都很嚴格。美國，還設有慈善評級機構，一旦信譽受到質疑，將直接影響到慈善組織以后的正常運作，美國的很多州都規定，慈善機構比較向州首席檢查官提交年度報告，首席檢查官還可以代表公眾對觸犯公共利益的慈善機構提起公訴，任何美國公民可以去慈善機構查閱帳目。
在英國，1992年新《慈善法》規定，公眾中的任何成員只要交付一定合理的費用，就有權獲得慈善組織的年度帳目和財務報告，對那些公益性非盈利組織來說，公眾對其信息披露的要求不亞于上市公司，與那些老牌慈善組織相對完善的籌資渠道和資金管理體制相比，新成立的小型慈善民間團體，自2007年起也被納入監管范圍。
法國公眾每年向慈善機構捐款的數額高達數十億歐元，如何管理和使用這些善款，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法國一些大型的慈善機構，1989年聯合制定的規范慈善機構行為的憲章以及法國政府對慈善機構的監督和管理，基本保證了慈善機構獲得的善款得到善用，憲章確立的原則是，不謀私利，嚴格管理，規范運作，財務透明。
再把目光轉向國內，去年，社會和公眾對慈善事業發起了問責風暴，公開透明，是慈善組織公信力的立足之本，猶如水之于魚。民政部部長李立國日前表示，今年將研究制定相關辦法，以進一步滿足社會對慈善信息公開，透明的要求，要通過政策引導和扶持，促進慈善組織打造一支具有專業素質的團隊，提高籌資能力，管理能力，運作能力，服務能力，以及宣傳和信息公開能力。
再來看一組數據，截止去年年底，我國共有社會組織近46萬個，大批社會組織將公益慈善作為發展宗旨，組織實施了數以萬計的項目，2010年，社會捐贈達1032億元，但僅占同年GDP的0.26％。
主持人：應該說慈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兩個字，慈和善，每一個做慈善的人都應該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是不是有這份做慈和善的真心，那么怎么樣讓大家都有愛心要獻，可是去獻給誰？面對這樣的一些質疑和困惑，究竟應該怎樣做？
霍德明：我覺得這個事，剛才小片里講了，很多國外的好的經驗，其實在中國也有很多好的慈善機構，所以原則上這件事應該跟慈善機構沒什么大關系，合法的慈善機構做好的事。那么這個事，它是一個詐騙的，利用慈善的名義來詐騙的行為，而在這個上面，它的確是需要我們地方政府對落實，查實和慈善有關系這件事情，一開始那一點，他在攻關，攻這個當地政府的教育局這個關的時候，我覺得這個源頭就要把它切斷掉，還好，今天我們總算當地的工商局，馬上把這個所謂的假慈善的面目拆開來了，但我還是要強調，我們這個社會上還是有很多真的，好的慈善機構在這里經營著。
主持人：那我們在揭開假慈善面目的時候，其實我們的內心還是應該相信慈善是一種巨大的力量。
劉戈：但是，近年來，有很多機構倡導一個叫什么呢？慈善營銷這樣的一個概念，那么這個概念實際上在一定程度上，把一些慈善機構也卷進來了。所以，其實給留下了一個縫隙，其實除了這個，今天我們看到的這個案例，在很多地方現在有很多，比如說針對老年人的，以慈善的名義進行銷售一些產品的現象非常普遍，當然那里面有很多，就是像我們看到的這樣完全是利用慈善機構，就是打著慈善機構的幌子的這樣一些人干的，一些非法之徒來干的一些非法的行為。
主持人：那就這個問題我們現在再來聽一聽我們的特約評論員，他們有怎樣的觀點和建議。
金錦萍（北京大學法學院非營利組織法研究中心主任）：如果是理想狀態的公益促銷的話，它應當是有一個企業跟基金會，或者是公益組織之間有個協議，雙方合作的意向，它的起止時間，雙方的權利義務，產品本身或者服務本身，應該多大范圍內提供，公益組織或慈善組織在這次合作里面，可以獲得最低多少收益，善款募集之后要用于什么用途，這些內容都是應當在協議里面寫清楚，并向社會公眾予以公開。現在的這個中華愛眼工程就在于說，它缺乏我剛才講的任何一點要件，導致了消費者誤以為它帶有一種公益性質，實際上卻變成了一種營利模式，所以毫無疑問我們目前現有法律框架下，對公益促銷的法律規范是整個缺失的，這是立法上的空白。
竹立家（國家行政學院教授）：包括中介組織包括一些慈善機構，它的行為不是很規范，有條例不依，這樣的現象非常多，也非常嚴重，那么誰來查處呢？就是政府相關的執法部門來查處，首先就是我們的政府部門，必須負起責任來，對這些違法現象，有法不依現象，對于打著公益的旗號，騙錢勾當的現象，必須加大查處和懲處力度，只有這樣這些人才能收斂。
主持人：現在對于這個三億康的事件已經有了一些處理，那么后續還會有一些跟進的跟蹤，兩位評論員你們對這個后續的處理，都有怎樣的期待？
劉戈：因為現在就我們自己看到，可能現在對于這個事情到底怎么定性還有分歧，那么最后我相信有關部門會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該是什么樣的責任，誰應該負什么責任，最后給大家一個交代，不但要讓騙子接受懲罰，也應該讓有一些部門如果沒有盡職的話，讓他們接受一定的教訓。
主持人：也就是說管理的缺失，也是應該得到相應的一個責任追究。
霍德明：我們有一句老話，“勿以善小而不為，而勿以惡小而為之”。他發現了在這里面有金礦可以挖，于是小惡就慢慢借著慈善的這個大招牌變成一個大惡了，還好今天這個事情被人舉發出來了，及時的制止下去了，否則的話我覺得不知道還會冤枉到多少其它的名門正派的慈善機構，就會因為，其實這不是慈善，這是一個假的慈善，甚它可以就是說，只有愛心捐贈卡上跟慈善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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