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由浙江省公安機關派出的64人警隊包專機由柬埔寨押解60名“6·30”跨國特大電信詐騙案的嫌疑人員回到杭州。記者近日走訪了解了這起跨國特大電信詐騙案的臺前幕后。
假冒公安來電意在詐騙
今年4月12日早上,金華永康的李女士接到一個顯示為“057986110”的電話,對方自稱永康市公安局工作人員,告訴李女士涉嫌一起發生在深圳的案子,并幫李女士把電話轉接到“深圳市公安局”。“深圳市公安局”工作人員告訴李女士,你的銀行賬戶“被盜用”,涉嫌洗黑錢,建議李女士馬上把錢轉到指定的“安全賬戶”。被輪番忽悠的李女士稀里糊涂就把銀行卡里的88萬元現金轉到了“安全賬號”。
和李女士一樣,金華市民楊先生也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電話語音提示:“您的座機已欠費3870元,如需報警,請摁*號鍵,可以幫您轉接至‘報警專線’。”楊先生信以為真,當即根據提示操作。自稱衢州市公安局的“李警官”告訴楊先生,很可能是因為你的個人資料被冒用,對方是國際犯罪集團,涉嫌洗黑錢,為了保護銀行卡內的資金安全,最好趕緊把賬內資金轉移至“安全賬戶”。被嚇得不輕的楊先生根據“李警官”的提示,將自己銀行卡內的存款在ATM柜員機上進行了轉賬操作。下午,楊先生發現銀行卡內的錢被全部轉走。
44歲的樂清陳女士收到了一條短消息進行網上銀行的操作,沒想到這是騙子制作的假銀行官方網站。在網站信息的引誘下,她按照騙子提供的信息打開虛假網站,進行“網銀登錄和升級”操作。而騙子則通過后臺立即截取受害人網銀的口令和密碼,并登錄銀行官方網站將受害人賬戶上的錢款轉走。當陳女士發現受騙時,已經被騙子轉賬了199.8萬元。
據警方統計,今年上半年,僅金華市冒充110進行電信詐騙案件57起,涉案金額高達600余萬元。就此,金華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專案組,對此類案件進行調查取證,發現該系列電信詐騙案件涉及東盟八個國家和臺灣地區以及大陸的30個省市區。
通過查證,群眾被騙的贓款轉賬在境外,取款也在境外,追蹤難度十分大。專案組根據電信詐騙犯罪的特點進行了賬戶的深度分析查證,發現了一個給詐騙窩點提供改號線路的龐大網絡,查明了犯罪嫌疑人楊某以山東鑫源商務通訊公司為名,表面提供手機、短信任意號碼顯示等產品,實際為詐騙團伙提供改號線路,并將大量修改來電主叫的詐騙電話引入境內。
詐騙團伙制定“戰斗手冊”
據警方統計,今年上半年,浙江大約有2000多起通過改號的電信詐騙案,涉案金額達一億多元。警方表示,從查獲情況看,騙子采用的手法有所改進,從原來的群發短信到群撥電話,又到如今的點對點打電話。
在犯罪分子的窩點,警方發現了一沓沓一尺多高的信息本,其中包含很多國內移動用戶號碼登記信息,上有姓名、電話號碼等,甚至還有購房信息。警方懷疑這是相關行業公司內部人士泄露的。
更令人吃驚的是,犯罪團伙還編寫了設計完善的臺詞培訓劇本,犯罪團伙稱之為“戰斗手冊”。在這個劇本中,每個詐騙人員要扮演不同的角色,每個問題對應一個回答。臺詞設計得很細,比如遇到“目標”質疑的情況,應該怎么回答,甚至還把目標質疑的話都寫在上面。拿騙局中最重要角色“警察”來說,說話的語氣和腔調都做了設計,最終目標是要把錢轉到指定賬號上。此外,在話務人員選擇上,也經過了精挑細選。普通話好的,主要打北方地區“客戶”;粵語好的,打廣東“客戶”。一出騙局中,至少有三到四個打電話的人,這是騙局最關鍵的一步。打電話的人收入不菲,按基本工資和提成計算,一個月基本工資是6000元-10000元左右,提成在3%-8%之間。
詐騙團伙組織嚴密
警方調查表明,購買楊某線路資源的有數十個網絡平臺,涉及八個國家和地區的100余個境外電話撥打窩點,楊某還為電話撥打窩點提供VOIP網絡電話改號服務。
據了解,詐騙團伙內部有著嚴密的組織和分工。
電話機房:主要是撥打或接聽電話,套取個人資料。每個電話機房按照角色分工不同,分為一、二、三線人員。一線人員對用戶進行社會調查采訪,騙取用戶的基本資料;二、三線人員通過一些基本資料,對用戶進行電話詐騙。在全球范圍內,這一團伙共有七個電話機房,分別是印尼機房、泰國機房、越南機房、菲律賓機房、中國臺灣機房、東莞機房和韶關機房。
轉賬水房:這是詐騙成功后負責網銀轉賬的窩點,它可為不同國家、不同地區的“電話機房”做轉賬服務,之所以稱為“水房”,意思是像洗衣服那樣洗錢,將詐騙得來的每筆贓款匯集成大數額的錢款,再轉入其他賬號,使其看起來合法化。整個環節里還有專門的資金管理公司和地下錢莊等機構。此次查獲的轉賬水房有三個,分布在廣東、福建和臺灣。
車手團伙:持有多家大陸銀行的大批銀聯卡,由于ATM提款每日有金額限制,這一團伙常騎車奔走多個銀行網點,提現匯總后,再以大額現金形式存入上家提供的新賬號,大約提成5%。
開卡團伙:其任務是將在大陸開辦、收購的銀聯卡寄往臺灣,為下一步工作做鋪墊,這些費用都是計算在30%的詐騙成本內。警方目前截獲近2000個卡號和1000份原始開卡資料。
銀行卡管理漏洞顯現
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警方表示,電信詐騙案最終能夠得逞,關鍵一步是銀行卡方面管理不嚴。詐騙團伙要實現犯罪目的,必須通過銀行卡轉賬實現,往往是把受害人的錢轉到一個賬戶后,再迅速分轉到其他數百上千的賬戶上,然后由負責取款的馬仔在最短時間內提現。
據了解,僅此次案件中,浙江警方就查封了1500多個銀行卡賬戶。“有人用自己的一張身份證能辦出上百張銀行卡,也有人借別人的身份證,辦出更多的卡。”一位辦案民警告訴記者,錢一旦轉到了這些無從查起的銀行卡里,立即被人提現取走,就算及時發現,追回也很難。
據了解,有些銀行根本不認真核實開卡人的身份信息,更不會留存開卡人的清晰照片,甚至同一個人可以在同一個商業銀行辦理多張卡。
除了辦卡隨意外,銀行對賬戶的管理也有漏洞可鉆。比如一張銀行卡,短時間里有大額資金頻繁進出,有的銀行居然沒有任何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