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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只麻雀都是相似的,哪怕它頂戴最高級的國家號冠冕。被解剖的只是故宮,而推延可知的是每一只麻雀,無論它是多大號。 故宮的故事,若無盡頭。這個過去的“大內”,現在仍然很像是大內,雖然沒有住著皇上,秘聞猛料卻件件在是。 一只宋代瓷盤在故宮的無損檢測臺上破碎了,五件宋代書札疑似被賣了,一件清代木屏風疑似被水泡了,網友爆料近年故宮還發生過4起文物損毀事件,有媒體還踩住了故宮私分門票款的痛腳。 這些事,故宮有的回應了,有的沒回應。回應了的,要么歸于工作人員責任,要么傳聞不實;沒回應的,大概也正在“工作人員責任”或者“傳聞不實”的路上。 這就跟第一季的情況一樣。展品失竊、錦旗錯字,是個別部門的問題;建福宮會所,則是傳聞不實,其來有自,下屬機構的行為引起了誤會。總而言之,故宮沒問題,故宮的“班子”沒問題,故宮的管理總體上似乎也沒問題。 一個國家級博物機構,還要發生多少丑事,才算有問題呢?央視采訪“瓷器門”,問故宮有沒有責任,出鏡的故宮“副長官”侃侃而談:“我們沒有瞞報的意思……”一味澄清瞞報質疑,壓根兒就沒有往是否有管理責任上想。 這位“副長官”還表示故宮愛護文物就像愛護自己的眼珠子,從未發生文物管理上的問題。現在,我們知道,故宮還發生過多起“都已按規定處理”了的文物受損事件。故宮撒謊了嗎?還是說,只要故宮里的文物大多還在,我們就要感謝它呢? 早前,北京大學法學院三名法學博士研究生先后向故宮、財政部、文化部提出“公開門票收入和使用情況的信息公開申請”,皆無下文。現在,我們知道,故宮門票過去的確存內外勾結、流失私分的情況。 還在故宮故事第一季時,我說過,故宮文不足寫好錦旗,武不足對抗竊賊,是文武雙失。但那時,我還未設想故宮損毀文物。終于,文物損毀的事情也有了,而且早已有之,只是故宮長期以來秘而不宣,使人覺得放心。現在可以說了,就算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故宮也像當今諸多專業機構一樣,失去了準繩。 人們一直在強調故宮應該接受監督。監督當然是必不可少,但畢竟專業領域,不同于公共權力,要全靠監督與制衡。社會對專業領域,從來都持有一份專業精神、專業規范的托負。教師應當教好學生,而非“留一手”以備收費補習;醫生應當救死扶傷,而非遷延病程;律師應當追求正義,而非“錢越多辯護越好”;學問家應當追求真理,而非代言利益集團……如果全靠監督,其實難以分辨醫治不良是醫術問題還是為了延長療程,專家胡言是認知不當還是攪渾水。 故宮確實有些“倒霉”,還沒哪個專業機構像它這樣備受炙烤,而它可能只不過是這個時代可以隨手而得的一只“麻雀”。故宮的隱秘能被不斷揭破,是因為它適合于用來顯示公共參與的活躍,填充人們更為關切的話題消逝所留下的空當。然而,人們對它窮追猛打,正是要通過剖開一只普通麻雀,看到社會中是否還有其他亂狀。 遮掩丑聞、輕縱錯舉、一味卸責,無所反省、無所自責、無所追究,專業規范、專業倫理與專業精神全失……被解剖的只是故宮,而推延可知的是每一只麻雀,無論它是多大號,皆如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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