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中，中國是該地區很好使用了凱恩斯經濟學的一個國家。我之前就說，如果好好學習經濟學的話，中國可能就會收獲8%以上的經濟增長。
    而中國當時對凱恩斯經濟學進行了很好的研究。這一點，為接下來十年經濟的快速增長，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礎。
    應當說，當前中國的經濟刺激計劃是方方面面的，包含的很多因素都非常好。但是，還要注意幾個問題。
    首先一點是，它的因素是好的，但它的比例究竟好不好？站在一個學者的角度講，我總是希望能把更多的錢投入到教育。教育對一個創新型的經濟體來說尤為重要。另外，對醫療的投入非常好，但它的基礎實在差，所以我認為，在這方面應該有更多的投入。
    最大的一個問題是工業的調整。有些工業的調整可能會有損于競爭，并導致供需方面進一步不平衡。一些專家也認為，應該更多鼓勵中小企業的發展，因為，對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國家而言，中小企業都是就業崗位的重要提供者。應當改善中小企業的融資環境，這需要對整個金融體系進行相應調整。
    還有，要大力提高消費。盡管經濟面臨困難，仍然要在這樣非常時期促進消費。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點是，中國的老百姓對政府的這些措施非常有信心，即便外部面臨的形勢是如此嚴峻。人們也應該記住，哪怕增長率稍微低于預定目標，我們依然能夠獲得一些切切實實的發展。
    由于經濟環境不排除進一步惡化的可能，真正的問題，是能不能保持經濟發展的勢頭。所以，還應當將短期的刺激計劃與長遠需求結合起來。
    再有，如何提高中國的需求，對美國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美國人的儲蓄率幾乎是零，美國曾經有過經濟危機，一些經濟危機使得美國儲蓄率稍微提高了2%～5%甚至更高，但它沒有改變美國人的消費方式。我希望能有一種更好的方式。
    所以這里就有一個問題：中國的儲蓄率為什么這么高？對這個問題，人們幾乎談的都是居民儲蓄。但中國居民的儲蓄只是略微有些高。如果能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體系的話，還可以降低居民儲蓄。而且，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將帶來直接以及間接促進消費的效應。
    另外，中小企業的融資環境不好，特別是小企業的融資環境很糟糕。很多小企業必須通過存錢來擴大自己的業務。如果它們的融資環境更好一些，居民的儲蓄率就會降低一些。對中國來說，非常有意思的是，并不只是居民在儲蓄，因為居民的儲蓄只是稍高而并不是特別高，而反常的是企業部門收入過高。它們的利潤過高，同時儲蓄率過高，導致工人的工資水平過低。
    那么，如何提高工人的工資？如何提高居民的收入？
    其中一個方式，就是增加中小企業的數量，改善中小企業的融資環境，并通過幫助工人建立更積極的工會來改善他們的狀況，使他們能夠有更多的發言權。
    中國的傳統發展模式，曾經促進中國經濟很好地發展。但我們必須考慮，未來將會是什么樣子？
    未來中國的高利潤率將使中國的投資非常高，但帶來一個問題是，供應的增長與需求的增長是失衡的，出口隨之進一步地失衡。目前要處理這個問題比較難，因為如果現在就解決這些問題，可能會產生一系列的隱患，包括通貨緊縮，以及宏觀經濟方面相應的危險。
    此外還有兩個相互聯系的因素。第一個因素是自然資源定價太低。如果把價格調高的話，將會贏得更多公共投資的資金；第二個因素是利潤很大的壟斷行業。在一個競爭性的世界中，這尤其是一種不合理的現象，是嚴重的市場扭曲。
    由此來看，回答“中國經濟缺什么”的命題，最關鍵就在于中國經濟轉型。應當進一步加強市場的主體地位，使中國經濟更和諧、更可持續。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世界銀行前高級副行長、哥倫比亞大學教授）